有只漂亮小黃狗（阿黃），這幾日，我天天遇著它。我以為它在看我，并不是，驅車而過時，它仍凝視著某處，極是專注。朝陽或霧霾，它都渾不在意，仿佛馬孔多無休的陰雨籠罩著它，神情里，堆積了百年之孤獨。都說呆憨孕育大智慧，這阿黃，堪稱大智慧的plus。只是當時我不了解，7棟3單元頂頭的一戶，即“阿黃”凝視處，新養(yǎng)了只丑丑的小花犬，深鎖春閨不常見，偶爾露崢嶸。
下棋下到后來，就成了“棋油子”。所以停了些日子。這期間，年逾三十高齡的阿黨，悄然攀升至國內(nèi)第一人。他是我欣賞的棋手，自律，隱忍，富有才華。都迷戀著油菜花金黃燦然之美，花到荼蘼，我更愛它返青時熟稔內(nèi)斂的氣質(zhì)。你若能在清晨，端起酒杯，獨自飲盡一盞三兩五錢的高粱酒，紅撲撲的臉膛無一絲酒意，那么，我會對著你駕車而去的背影，通過抖音，點下一個贊。
中午逢得好酒，就多喝了點。晚飯是不吃了。但我有個醒酒的獨特方法，蔥油餅、爐烤餅，在此際格外香。爐烤餅那家，終日經(jīng)營，生意不錯，我自十多年前起就開始光顧。聊起來，以前的光頭老者，竟是現(xiàn)在師傅的大舅子。我曾一直揣度，可能是子承父業(yè)。這故事的曲折波瀾，都將收錄于我虛構的文集小說卷“蒼生”輯中。我一旦寫出，每一段文字，都會褪去我的方寸衣飾，終將曝身于光天之下。這可劃不來。
我寧愿故人們自年輕時一別，再不相見。那么他們腦海中的我，將永遠氣宇清朗、溫潤如玉。峰值太高，花期便短。衍變之后以臟水洗身，秉濁杯赴宴，當然是更為成熟的處世。包裹于套路，讓思維蒙繭，卻無從尋覓曾經(jīng)的那種清新氣質(zhì)了。下午遇見的老朋友說，你還是那樣啊，一點也沒變。我無語，懷疑自己曾經(jīng)并沒有“小清新”過，既不溫，也不潤。但又一想，說不定他的思維，也在套路里蒙了繭。
哈哈，今兒挺高興的，原因有三：一，妻發(fā)來教育視頻，說人要健康，每日需曬太陽十分鐘。碰見六個紅燈，日頭底下集腋成裘，不費力氣就完成份額，高興。二，無聊之極，又隨意下了幾盤棋，贏了一些，又故意輸了些。年輕人陪前輩老師玩玩，讓他們高興，我也高興。三，鄰居娃兒見著我，不知如何稱呼，大人讓他叫“叔叔”，他頗覺不妥，說明這娃有了獨立思維。孺子可教，高興。
朝九晚五，面湯辣糊。晚上陪二老邊吃邊談。然后隨著妻跑自助銀行，跑柏兆記，是個小跟班。通訊發(fā)達了，和娃兒聯(lián)系很方便。上午發(fā)了條信息給她，她有課，中午飯將吃完，她回了復。以前年代，這些都需要寫信，貼郵票的信。我文筆出眾，適合那個年代，在如今，則顯得老氣橫秋。娃有個詩人同學，能寫一手老派詩歌，我很欣賞。
前幾日，在公眾號瞧見一篇推文，草草讀了下。說《日光流年》《生死疲勞》這樣的作品，只寫了“惡”，并沒有揭示其根源。恰好這兩篇，都稍稍接觸了些，于是就撲哧一樂，想起黃酒的釀造。通常是，農(nóng)歷七月制酒藥，九月制麥曲，立冬開釀，立春榨酒封壇，其周期，嚴格遵循自然節(jié)律。但近幾年，自離開龍山十五樓，就未曾飲過“女兒紅”。大雪隆冬，如果有這樣暖暖的一壺，誰還去關心“惡”自何來。
溫度攀上30，就意味著你所愛的冬天真的暫作了離別。繁花似錦，草色如茵，偏頭痛生發(fā)。這樣離別的背景，是我不輕易對外展示的洞察力�；蛟S惆悵，但需展顏。四季輪轉之間只有春天與酒不諧。無法對酒當歌，便省去月色引起的浪漫，也無有寧靜、淳美的氣氛。只能在繽紛明媚間，鮮衣怒馬，揚鞭呼號。春風得意馬蹄疾，然而，風不吹人更養(yǎng)生。
我很喜歡發(fā)呆，發(fā)呆時就有一種感覺，眼前一切，似曾相識。似曾相識燕歸來，燕不是那燕了。寶玉說黛玉，這個妹妹曾見過，“紅樓”與紅塵，一句“似曾相識”可了。詩人在某個夜晚，燒毀了所有記憶，夢透明了，腳步輕盈了，那場“燒”，一定驚天動地。只是記憶沒了，林妹妹一定還在。我愿擁有一顆柔軟的心，如同荷鋤葬花的“瀟湘妃子”，或暴擊惡棍的魯提轄。
以詩作結：
很難得
在黃昏時分聆聽鳥鳴
并不悅耳
也不聒噪
你若愿意喝上兩盅
這樣的聲音堪稱天籟
添上一份砂鍋牛排是最好
愚人節(jié)
為天底下憨厚的實在人浮一大白
就像顆月亮吧
總有一面從不示人
若是太陽
那就在如茵的華蓋樹下徜徉
渙如云梁承天
|
